“凭空消失”106天后,15岁高中生胡鑫宇的遗体被找到。据江西省上饶市公安局通报,1月28日12时25分许,铅山县公安局接到群众电话报警,在河口镇金鸡山区域树林中发现一具缢吊尸体,随后确定死者系失踪逾百日的致远中学学生胡鑫宇。
胡鑫宇的母亲告诉南都、N视频记者,经询问了解到,孩子失联之前没有异样,也没发现他和别人有矛盾。警方通报中则表示,“胡鑫宇就读致远中学后,多科测试成绩在班级排名中下,曾向老师同学表示学习吃力、压力大,注意力难以集中,存在睡眠问题、休息不好,想回家,并曾多次在书本、笔记本上写下了失眠、失落、想回家等文字内容”。
另一方面,遗体被找到的地点正是学校附近的一个粮库,蹊跷的是,警方曾称在全县范围内开展3轮搜寻无果,其中“搜索了学校南侧树林山岗约589亩”,胡鑫宇的家属也告诉南都、N视频记者,此前在遗体出现的地方搜索过,但并无发现。据警方通报,与遗体一同被发现的,还有一支录音笔。胡鑫宇的母亲曾告诉南都记者,录音笔是去年孩子找哥哥帮忙买的,理由是“上课有听不懂的地方,可以录下来课后听,自己有什么感言也可以录下来”。
此事经历逾百日,至今仍有多个疑点:这名15岁的寄宿高中生失联前有何异常,警方如何确认系自行离校?当地多轮搜索不见踪迹,校内监控是否失灵?粮库为何成为焦点,搜索范围是否曾覆盖到?遗体旁的录音笔从何而来,里面有什么内容?尸检最新进展如何?南都、N视频记者进行了多方采访、梳理。
一问:失联前有何异常,警方如何确认系自行离校?
去年10月14日,胡鑫宇在致远中学“校内失踪”,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此前,胡鑫宇的小姨李女士告诉南都记者,15岁的胡鑫宇就读于致远中学高一年级,该学校是一所全托封闭式管理的学校,胡鑫宇在学校寄宿,日常不可轻易外出。
去年10月14日23时40分许,胡鑫宇的父亲胡先生接到班主任来电,被告知胡鑫宇已失联5小时。15日凌晨2时,胡鑫宇父亲与李女士一同前往学校寻找,当日11时,在福建当保姆的胡鑫宇母亲李连英也赶至学校。
学校提供的监控视频记录显示,10月14日17时49分,胡鑫宇最后出现在宿舍楼外面,在进入一处十来米的监控盲区路段后消失。
李连英曾告诉南都记者,去年9月,胡鑫宇考入致远中学,还获得了1500元的奖学金。在李连英看来,儿子很懂事,但话不多,喜欢和朋友一起跑步,偶尔会和她开开玩笑。
李连英说,她曾在与胡鑫宇通话时发现孩子心情沮丧,但当时孩子并没有告诉她具体原因,她也担心孩子遇上了什么难事。在胡鑫宇失联后,李连英询问了孩子的老师和同学,他们均表示胡鑫宇失联之前没有异样,也没发现他和别人有矛盾。
致远中学高中部副校长胡冬旺告诉南都记者,校内每天傍晚18时20分是晚读课的上课时间。胡鑫宇的班主任发现孩子不见后,马上向学校领导报告。学校当晚立即组织几批次在校教师,对学校内的小山坡、教学楼和学校围墙外等地方进行了查找,也查看了监控,没有发现任何胡鑫宇的踪迹。
今年1月7日,上饶市公安局发布《关于胡某宇失踪事件调查进展情况的通报》,称2022年10月15日8时许,胡鑫宇家属及老师到公安机关报警称,胡鑫宇于10月14日晚在致远中学校内失踪,连夜寻找未果。接警后,公安机关立即受理处置,调集警力、动员社会力量进行搜寻、发布协查,11月20日,成立由省市县三级公安机关组成的联合工作专班开展调查。
上述通报称,经调查,胡鑫宇就读致远中学后,多科测试成绩在班级排名中下,曾向老师同学表示学习吃力、压力大,注意力难以集中,存在睡眠问题、休息不好,想回家,并曾多次在书本、笔记本上写下了失眠、失落、想回家等文字内容。通报还称,经调查,未发现胡鑫宇在校内被害、自杀、发生意外的痕迹证据,综合现有信息指向胡鑫宇系自行离校。
二问:多轮搜索不见踪迹,校内监控是否失灵?
发现胡鑫宇失踪的次日,胡冬旺组织全校教师对校内所有地方进行查找,包括所有的房间、水池、楼顶、阁楼和化粪池等,甚至还将学校内人工湖的水都抽干,仍然没有找到人。“学校可以翻墙出去的地方上面都长满了苔藓,我们仔细检查了,没有发现任何踩踏的痕迹,学校围墙外也没有发现痕迹。”胡冬旺对南都记者说。
胡鑫宇的小姨李女士曾告诉南都记者,去年10月15日,铅山县公安局组织20多名民警对宿舍周边的小山坡、围墙内外进行了搜索。后来铅山县民间救援队、学校的教师和学生也来帮忙,但没有任何线索。
今年1月7日,江西省公安厅发布“致网民朋友的一封信”指出,围绕致远中学,工作专班组织开展了4轮交叉勘查,覆盖校内全域约90亩地12栋建筑884个房间、11条地下管道、10个化粪池、10个热水箱、9个储水池、5口水井、5个排水口、3个储水箱、2个池塘、2个公园、2处运动场、1处垃圾场,提取检验了1735份生物检材;排查了当天在校内的全部学生及226名教职员工、98名陪读家长;核查了当晚至次日所有出入学校及途经学校周边的82辆车辆;走访了胡某宇的家属、老师、同学、邻居等231人。通过调查,未发现胡某宇在校内被害、自杀、发生意外的痕迹证据,未发现胡某宇与他人发生矛盾冲突等可疑情况。
此外,工作专班会同应急管理、消防救援、教体、城管等部门,联合平安义警、蓝天救援、绿舟救援等社会力量,搜索了学校南侧树林山岗约589亩、铅山县至余干县信江河段约200公里、峰福铁路沿线约22公里;走访了学校附近的2238户居民、159家企业、951辆客货车的司机、全县226处庙宇道观、25家养老机构和1家救助站;排查了72个水塘、运用声呐探查了3个水库;反复查看、交叉复核了6471.5小时的监控视频和31.7万余张交通卡口抓拍照片;先后4次派员赴福建、浙江等胡鑫宇曾生活或可能前往的区域查找。铅山县委县政府广泛发动村居干部、护山守林员和广大群众,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了3轮搜寻工作,未发现胡鑫宇踪迹及有价值线索。
值得注意的是,胡鑫宇家属曾质疑校方删除视频监控记录。江西省公安厅1月7日回应称,围绕校内视频监控可能被删改的质疑,工作专班对事发初期提取固定的视频资料进行核实,对事发前后所有进入监控室的人员逐一询问排查,邀请设备厂家专业技术人员现场查验并说明设备日志和录像存储、安全保护原理,确认无厂家设备及技术支撑无法删改。同时经视频技术专家实验论证,认定校内视频监控未被人为删改、关闭。
在这106天里,胡鑫宇经历了什么,至今不得而知。
三问:粮库为何成为焦点,搜索范围是否曾覆盖到此处?
失踪106天后,胡鑫宇的遗体在江西省上饶市铅山县私立致远中学(以下简称“致远中学”)附近的金鸡山区域树林中被找到。
江西省上饶市公安局通报称,1月28日12时25分许,铅山县公安局接到群众电话报警称,在河口镇金鸡山区域树林中发现一具缢吊尸体。接报后公安机关迅速派员赶到现场勘查,发现死者衣着与2022年10月14日致远中学学生胡某宇失踪时衣着一致。随即商请检察机关派员监督,邀请家属代表及其委托律师全程见证。
公安机关经对死者生物检材进行DNA检验,确定死者系胡某宇。现场勘查过程中发现一支录音笔,已送专业机构鉴定。同时,公安机关已邀请国内权威刑事技术专家到现场参与勘验。调查、检验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有关情况将及时向社会公布。
1月29日下午,胡鑫宇家属的代理律师胡国庆向南都记者表示,28日晚上,他和胡鑫宇家属均到遗体发现地点见证全程搜查。“到达现场时,遗体仍是缢吊状态,我们全程见证了,包括当地相关部门干部、检察院的工作人员都来到现场,现场程序非常规范严谨。公安工作非常认真细致。”对于胡鑫宇是自杀还是他杀,胡国庆表示,要等待公安的调查结果。
关于胡鑫宇的最新消息,受到广泛关注。不少网友疑惑,公安机关称搜索了学校南侧树林山岗约589亩,但为何整整三个月没有找到在学校附近的遗体?
南都记者从官方人士处获悉,胡鑫宇的遗体在一个储粮仓库里被找到。综合各家媒体报道,有家属质疑称,发现遗体的附近他们曾反复找过不止一两次均无果。1月31日,南都记者在现场看到,目前粮库附近已被封闭。
1月29日中午,胡鑫宇家属代理律师郑晓静告诉南都记者,胡鑫宇的家人决定尸检,希望务必查出真相。南都记者留意到,在当日凌晨,胡鑫宇的母亲李连英曾在社交媒体更新一个视频,并留言称“鑫宇我们在找你真相的路上,不会停止”。
四问:遗体旁的录音笔从何而来,里面有什么内容?
随胡鑫宇遗体被发现的录音笔成为外界关注的焦点。
在遗体现场勘查过程中发现的这支录音笔,是胡鑫宇失踪前不久,哥哥帮他买来的。南都此前报道,胡鑫宇失联后,他的家人发现,只有孩子的饭卡和新买的录音笔随之消失,而其智能手表、身份证以及现金都在宿舍。胡鑫宇失踪后,他的手机及QQ、银行卡都毫无信息。
李连英告诉南都记者,胡鑫宇入学后,她曾与儿子通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是2022年9月27日,胡鑫宇主动打来电话,通话中,胡鑫宇表露出心情沮丧,李连英追问原因,未得到回答。第二次通话是2022年10月9日,胡鑫宇告知母亲购买的录音笔快递到了。4天后,胡鑫宇失踪。
对于为什么要买录音笔,李连英告诉南都记者,胡鑫宇的录音笔是去年“十一”期间胡鑫宇找哥哥帮忙买的,理由是上课有听不懂的地方,可以录下来课后听,自己有什么感言也可以录下来。
郑晓静指出,与遗体一同找到的录音笔内很可能有胡鑫宇的留言,但这是经过106天后才找到的,期间风吹日晒,需对录音笔进行修复后才能提取其中内容,“如果有留言且能提取,一经播放,真相将大白于天下”。其认为,胡鑫宇的尸检结果及录音笔将是寻找真相的关键,但目前相关结果的出具都尚需时间。
郑晓静表示,目前录音笔已送专业机构鉴定,其中的内容提取结果还没有出来,“家属和律师也仍在等待”。
五问:尸检情况如何,通报中称遗体“缢吊”说明什么?
胡鑫宇的尸检进展也备受关注。
郑晓静向南都记者解释,尸体检验是对涉及刑事案件或死因不明的尸体所进行的检验。目的在于查明死亡原因、死亡时间、致死手段、死亡经过,判定死亡性质是自杀还是他杀,为还原真相、侦破案件和审判提供线索和证据。根据《解剖尸体规则》第八条病理解剖或法医解剖,尸检报告出具时间一般应在一月内向委托单位发出诊断报告。
郑晓静告诉南都记者,警方通报中提到的“缢吊”一词只是描述尸体被发现时的状态,而“他杀”“自杀”则是指死亡原因,两者并不等同。发现“缢吊”的尸体并不等同于“自杀”。
对于网友热议的是否需要异地侦办的问题,郑晓静向南都记者分析,尸体和录音笔已经找到,是否需要异地侦办,要等待最终调查结果。如果现场勘验、尸检报告、录音笔鉴定结论等证据均指向他杀,必须刑事立案侦查,就涉及异地侦办问题;如果指向自杀,属胡鑫宇失踪事件,不属于刑事案件,不需要刑事立案侦查,更不需要异地侦办。
同时,郑晓静透露,胡鑫宇失踪事件引发广泛关注,去年11月20日成立的江西省、市、县公安机关联合工作专班,已经提级办理,超出了铅山本地调查的范围,“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造假,我们静待真相浮出水面,作为家属委托的律师也会尽职尽责依法为家属维权”。
1月31日凌晨,南都记者来到胡鑫宇生前就读的致远中学,只见校园内几乎一片漆黑,只有部分楼宇走廊仍透着点光。据悉,胡鑫宇失踪后,致远中学在校内增设了多个监控摄像头,并在学校围墙上加装了铁丝网,一些学生宿舍楼的阳台处也增设了防盗窗。
对街一家面店的老板告诉南都记者,胡鑫宇事件发生以后,路上的警车变得密集,学校周边有警车驻守已成为常态。他表示,致远中学是该县数一数二的中学。
凌晨夜色中,南都记者看到,学校大门的右侧是一条入山的小路,夜色中仍有闪烁着警灯的警车。
出品:南都即时
采写:南都记者 郑璇真 余毅菁 孙桂芳 实习生 林悦
网友看法
1、网友自若小羊TC:孩子事件疑点太多,公安司法机关应该尽全力查明,给大家一个交待!
2、网友平凡雨611:父母养育小孩这么大,莫名其妙消失几月后死亡,希望能给家人一个真实可信的结果,给他们一丝安慰。
3、网友永恒一瞬2361:我可以认为警方压根就没有认真搜索吗?
4、网友好学精灵vv:到底有没有人为关闭监控?
5、网友本昵称归腾讯拥有:看了几个月,在大家评论下,感觉这学校比美国51区秘密还多。
6、网友null1245788:说明是警方失误,这么近都找不着
7、网友心柚所属sc:不用调查,严审校长和光头化学老师就是了!
8、网友外向冰淇淋kI:胡鑫宇的尸体在距学校数百米的地方被发现,大量数据只能证明当地的所有工作都是敷衍。
9、网友Al明天会更好:异地警方不介入,估计真相难出
10、网友盈盈千水:尸检和录音笔还没有结果?怎么不公布,效率低还是害怕什么?
11、网友知zu常6:监控没有人为关闭,为啥监控日志缺失?海康威视已经发布声明,他们没有做监控鉴定,不是鉴定机构,也无权利做鉴定,只是被邀去看了下少数几台监控!当地警方第一时间为何不请无关联第三方权威机构做监控鉴定?但凭一面之词,难让大众信服
12、网友linda20412559:这件事我觉得应该了解了。学校并无多大责任, 一个一心求死的少年逃避监控翻墙进粮库自杀。亲爹妈都未必24小时看着孩子发现他情绪不对及时疏导。少年时期很多冲动的想法,很悲观。或者受同学排挤或者被女生拒绝,或者老师一句批评,或者学习压力太大。都可能造成他厌世的情绪。只是因为没有搜索到,全国各种猜测传的沸沸扬扬。现在尘埃落定了。
13、网友pinkey1105:警方确实应该把调查结果公布出来,否则媒体网友一群网路后面的人乱猜
14、网友浅醉听风吟47:通报综合现有信息指向胡鑫宇系自行离校。 “学校可以翻墙出去的地方上面都长满了苔藓,我们仔细检查了,没有发现任何踩踏的痕迹,学校围墙外也没有发现痕迹。说明没离开学校。 这前后矛盾吗
15、网友大象1978:从开始就疑点重重,在校生失联失踪,都是第一时间联系家长。一是问明是否已回家或由家长陪同,二是请家长协助扩大寻找范围,三是从责任角度考虑也理应第一时间告知家长。胡失联五个小时后,班主任才通知其父,难免令人怀疑另有隐情。
16、网友我是涵宝她爸:报群众报警在金鸡山区域树林中发现一具缢吊尸体。后来遗体又在一个储粮仓库里被找到? 我搞不清到底什么回事,大家清楚了吗
17、网友湖北蛋品周工:真相只有一个,厌学产生的!
18、网友为啥难输名字:学校可以翻墙出去的地方上面都长满了苔藓,我们仔细检查了,没有发现任何踩踏的痕迹,学校围墙外也没有发现痕迹。”这是案件重点圈起来,要考:胡同学怎么出校门的,是否被他人车强制带走?
19、网友天地流火:绝不可能是厌学,厌学外向的人不会自杀,一般的也只会冲动自杀,只有很内向的才会计划自杀,计划自杀的也会留好遗书等,这明显是想往厌学上引导
20、网友热情河流cJ:律师说录音笔修复录音出来就真相大白,如果录音笔里面没有录音,是不是就没有办法真相大白。律师可以这么推理案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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