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 六六

“ 想崽子们了”“崽崽妈
，我想看看肉圆”……催更的信号又在抖音评论区和私信里敲响了
。即使一天的工作日程已经满满当当
，施霞敏仍旧抽出空来
，就地取材拍摄
。对于陪伴了她三四年的粉丝们
，她惯常有求必应
。

95后浙江女孩施霞敏是湖州龙之梦动物世界的保育员
，也是抖音上一位有超过80万粉丝的创作者
。自从四年前
，她拍摄的幼年东北虎的视频意外走红后
，她开始连接更广的世界
，也让动物保育员这个职业走向了大众视野
。

施霞敏的抖音记录了动物幼崽的成长日常
。

一个动物保育员
，意外走红

一开始
，她只是在一个寻常的夜班
，随手做了记录
，发在抖音上
。那是一只奶乎乎的小东北虎
，生病发烧了
，她抱着抚慰
。脚下
，另外两只小老虎幼崽嗷嗷叫唤
，作出吃醋的情状
。

发完视频
，她便兀自忙碌去了
。再拿起手机时
，吓了一跳
，评论一条条飞涨
，点赞量逼近上百万条
。同事们也懵了
，连连惊叹
。这间猛兽育幼园被他们称作“幼儿园”
，并不对外开放
。这里通常乏人问津
，施霞敏和另外三名“人工奶妈”每日埋头照料崽子们
，总在奔忙
，默默无闻
。

来到这里的动物幼崽多数都很虚弱
。它们或者被攻击受伤
，或者生下来体质羸弱
。还有被妈妈遗弃的幼崽——因为在人工环境中生产
，一些动物妈妈会因为焦虑发生弃崽现象
。通常
，经过三个月治愈恢复
，幼崽们就能健康“毕业”
，交由饲养员照顾——相比保育员
，动物饲养员有更高的知晓度
，也多由男性担任
。

突然走到聚光灯下
，让整间“幼儿园”都振奋了起来
，同事们鼓励年龄最小的施霞敏多多创作
。随后
，一对叫“肉圆组合”的孟加拉虎兄妹受到热捧
，成了这里更大的顶流
。它们的一个视频达到上百万个赞
，一场直播能达到三四万人在线
。“颠覆了平时威严凶猛的老虎印象”“幼儿园里的可爱天花板”……评论区里
，网友们频繁互动
，贴出去动物园时拍的它们的照片和合影
，或者贴上姿势类似的宠物猫的照片
。

两只老虎在她的抖音视频里逐渐长大
，到今年十月就满三岁了
。这三年来
，肉圆的日常也已经成了粉丝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即使隔着手机镜头
，他们也能区分出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妹妹
。因为喜欢两只小家伙
，很多粉丝来乐园游玩时
，还专门入住现在展示它们的那家酒店
。

施霞敏镜头下的孟加拉虎肉圆兄妹
，左为妹妹“圆圆”
，右为哥哥“肉肉”
。

这对老虎兄妹对于施霞敏的职业生涯
，有着重要的纪念意义
。在送走肉圆兄妹时
，哥哥有所觉察
，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故意赌气
，怎么喊都故意不搭理
。施霞敏只能常去看望
。等过了很久
，快一岁时
，他终于愿意靠近施霞敏
，蹭一蹭
，似乎原谅了“奶妈”
。

通过她的抖音
，越来越多动物幼崽被认识
：
像小狗一样乖又粘人的狮子
，一天到晚精神头都特别足的小猴子
，凶起来脾气就火爆的小熊“小胖妞”
，也很有灵性
，如果不小心误伤了奶妈们
，它会把两个耳朵收起来蹲在地上
，表示知道自己做了坏事
。

当动物奶妈
，比照顾婴儿更费劲

上学时
，施霞敏学的是幼师专业
。去动物园工作
，全凭喜欢动物的一腔热血
。小时候
，在动物园看到饲养员近距离抚摸动物
，她觉得神奇又新鲜
，非常羡慕
，心里就种下了一颗种子
。

她先当饲养员
，又主动请缨当动物保育员
。看到“幼儿园”里的小狮子小老虎外出放风
，模样可怜可爱
，一下激起了当“奶妈”的想法
。

也有过挣扎
。这份工作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即使是幼年野兽
，也有风险
，夜班更考验人
：
幼儿园里的一轮夜班有七天
，周期内工作极度辛疲
。小动物们要喂三顿夜奶
，还要彻夜观察他们的进食情况和精神情况
，不时测量体温
。照顾刚出生的小动物尤其考验心力
，一个晚上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睡觉
。

反复纠结后
，施霞敏听从了内心的声音
：
既然喜欢
，就坚定自己的选择
，不用考虑那么多
。入行后
，她就知道
，这一行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有趣
，而意味着沉甸甸的责任
。

这是一个需要匠心的行业
。带她入行的前辈们
，用十几年的工作经验严格要求
。“最基础的喂奶
，也要打起12万分精神
。”幼崽喝多少毫升奶有明确的标准
，多喂一毫升奶都可能出现问题
，如果不小心呛奶
，可能有生命危险
。

每只小崽子被送来时
，都配了一本专门的档案本
，细致记录体重、体温和精神情况
。一些细微的症状仰赖保育员们多年累积的经验
，早发现、早治疗
，避免因为疏忽造成风险
。照顾小崽子就像照顾人类婴儿一样耗费心力
。当了母亲的保育员常开玩笑
，说对待自己的孩子都没这么“掏心掏肺”“一把屎一把尿”
。

正式上岗后
，她对保育员的心力耗费有了更具象的理解
。开完晨会的早上八点
，她就要开始喂食动物
。不同月份的动物食量各异
。一两个月的
，肠胃消化能力尚未发达
，需要把肉剁成泥
，加入蛋黄和维生素、钙片
，用手一点点喂
。三月份的
，可以吃整只鸡了
，肉切好后
，加上鸡蛋、维生素、钙片、鱼油等
，拌好了端给崽子们
。

施霞敏抖音记录了照顾动物幼崽的工作日常
。

“保育员这个行业全靠意志力
。”最崩溃的一次夜班
，施霞敏一个人照顾38 只动物幼崽
，安顿好这只
，另一只又出现状况
。刚到来的小动物可能有应激反应
，状态差
，对奶嘴不适应
，吞咽也弱
，要一滴一滴喂；喂得慢
，耗时长
，奶也要热很多次
。但真正耗神的是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刻
，当动物幼崽受了严重的伤
，就剩一口气了
，经过精心照料稍微有了好转
，但又看不到希望
，“付出了可能也救不回来它
，那种心情没法言语”
。

职业生涯中
，她羁绊最深的是一只小白虎
。这只调皮的小虎
，不慎被成年的公虎咬烂了爪子
，送来急诊
。因为之前没见过人类
，它一直害怕保育员们
，龇牙咧嘴地提防
。施霞敏用足了耐心
，慢慢安抚它
，先用筷子
，再用手一点点喂
，终于让小白虎进了食
。晚上
，因为思念妈妈
，小白虎趴到一只牦牛身下
，寻求庇护
，惹人怜爱——即使这只牦牛也只是幼儿
。因为伤情太重
，小白虎最终没能扛过来
。施霞敏为此很长时间都很失落
。“所有的药都用了
，所有的兽医也来看了
，但就是拯救不了它
。”她第一次直面了这份工作温情之外的凶险现实
。

从事这个行业近四年
，施霞敏觉得自己被“磨了性子”
，整个人沉淀下来了
，做事也有了更多远虑
。生活中的她
，原本是一个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外向姑娘
。现在
，她已经集满了一两百本“崽子档案”了
，凭经验就能分辨喝奶吐舌头或舌头顶奶嘴的小动物是否有发烧的风险
，哪怕只是屁股撅一撅
，她都知道小崽子们想干什么
。

崽子们什么都知道

到目前为止
，施霞敏已经喂养了超过50只老虎幼崽
，熊、猴子、袋鼠等动物幼崽更是不计其数
，最小的娃
，是一只只有零点几千克的小猴子
，要用半个手掌小心翼翼地捧着
。被她带大的娃“遍布动物园各个角落”
，粉丝们因此调侃
，“你才是真正的百兽之王”
。

这四年
，她和崽子们形成了深厚的感情
。看到她来了
，它们会大老远跑来迎接
。她要离开
，崽子们会抱着她的小腿撒娇
，让她陪伴玩耍
。

在外人看来
，保育员是“好像有点神经病”的存在
。他们会在崽子们“毕业”时
，偷偷抹眼泪
，还总是一天到晚对着小动物们自说自话
，“为什么调皮啊
？”“吵妹妹睡觉
，你干嘛呢
？”但这只小崽非得叫唤着
，像小虫一样
，拱到保育员身上
，一抱才入睡
。它们也爱闹觉
，要抱起来轻轻地哄
。

在这个岗位四年
，每当觉得累或者挺不住
，她总会被小动物们治愈
。“它们其实什么都懂
。”一次夜班
，快熬不住了
，她去看了一只受伤的小博士猴
。小猴子似乎读懂了她的疲惫
，抓起碗里自己最爱吃的红枣
，意思是要和她分享
。在那个瞬间
，仿佛什么烦恼都没了
，“再累也值得”
。

施霞敏和小动物在一起
。

以前
，她就像喜欢看她抖音的那些粉丝一样
，对这行的兴趣停留在于对毛茸茸的小动物们的喜爱
。但成为保育员后
，她知道它们很有灵气
，是不会说话的孩子
。这几年
，施霞敏在抖音上记录的题材也在发生变化
。除了可爱
，她想呈现动物们更多元的面向
：
它们有各自的性格
，也懂得人类的感觉
，知晓人类的辛苦付出
。

在施霞敏的抖音评论区里
，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是“嫉妒”
。“能不能给我抱抱呀
？”“你回家休息吧
，让我来上夜班” “让你们园长给我安排两个月的夜班”
，他们争先要自己带带动物小宝宝
。铁杆的粉丝一个月来两三次动物园“奔现”
，乐此不疲
。最远的一位从几千公里外的新疆
，专程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到来
。一见到她
，马上掏出给崽子们买的小衣服、摇摇椅、小木马
，或者专程买来蛋糕为小动物庆祝生日
。施霞敏和他们加了好友
，拍下动物们使用礼物的照片给他们
。

她因此结识了全国各地的朋友
，见缝插针为他们定制短视频和直播
。即使工作疲累
，她仍然坚持以每天或隔天一条的频率更新短视频
，一年直播近百场
。粉丝们多怀旧
，喜欢看小精灵一样的动物们闹觉
，互相吃醋
，或者非要钻到保育员的怀里睡觉嗔怪的场景
。

很多网友通过抖音视频和直播里的定位按图索骥来到动物世界
。他们像拜访“亲戚”一样和她打招呼
，喊她敏敏或崽崽妈
。即使不常在镜头里露面
，施霞敏自言自语碎碎念的腔调很容易被认出来
，很有标识性
。

通过她的短视频和直播的窗口
，粉丝们很便捷地购买园区的团购门票
，也带动了园区线下生意的增长
。2022年6月
，园区的门票上线抖音团购
，销量逐渐增加
，仅今年春节假期
，核销就超过4000万
，为园区带来人山人海的客流
。

施霞敏带过的动物幼崽
。

做了这一行后
，她更加关心流浪动物
，会随身携带猫粮喂食流浪猫
，并在直播时充当自然教师
，推广动物保护的理念和知识
。看了她的视频和直播后
，一些网友也起心动念
，应聘动物园
，但在一段时间后因为坚持不了而离职
。她会告诉他们
，不要把这份工作想得这么简单
，首先要考虑能不能接受异味
，在黄梅天气
，这味道直冲天灵盖
，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

直播时
，她会和粉丝们聊聊工作内容
。她会告诉粉丝们
，这份工作并非每个人都能胜任
，需要足够的耐心和细心
，以及强大的意志力
，“它的门槛是坚持”
。大冬天的夜班
，闹钟响了就必须爬起来
，因为过了奶点小崽子们就不喝奶了
。被小崽子们误伤更是家常便饭
，它们心情不好挥爪子
，或者互相打架
，常常误伤劝架的保育员
。

即使常上夜班
，施霞敏仍旧觉得当动物的“奶妈”幸福指标很高
，“快乐大于痛苦”
。可爱的小动物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小动物们不经意打个饱嗝
，吐个小舌头
，吃个小手
，或者抱着腿蹭着撒娇
，生活中的愁绪就消解了很多
。她变得更快乐了
。

#95后女生的工作是带薪撸小老虎#

网友看法

1、网友大吉聚利
：
[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