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3月6日上午
，韩国外长朴振在位于首尔的外交部大楼举行记者会宣布日本二战强征劳工赔偿方案
。图/IC photo

当地时间3月6日
，韩国外长朴振在外交部举行记者会
，正式公布了韩国政府解决二战期间被日本强征劳工对日索赔问题的方案
。

根据该方案
，由韩国行政安全部下属的“日本强制动员受害者支援财团”将代替日本企业支付2018年韩国大法院就三项索赔案向日本企业判处的赔偿金和拖欠利息
，总计约40亿韩元（合2100万元人民币）
。

朴振称
，如果其他对日索赔诉讼案韩方原告胜诉
，也将由韩方基金会向原告如数支付赔偿金及拖欠利息
。赔偿款的来源
，将通过民间自发捐助等方式募集
。

多年来
，因日方推诿
，韩国二战强征劳工赔偿问题和慰安妇赔偿问题
，曾使韩日两国矛盾持续发酵
。现在韩方不再向日企索赔
，标志着韩国对日政策的重大转变
。那么
，韩方所求是什么
？

日方欠朝鲜半岛103万劳工一个交代

据韩方统计
，从1910年日本强行吞并朝鲜半岛到1945年日本二战战败
，35年期间
，大约有103万韩国劳工被强征赴日劳役
，其中不少人被折磨至死
。

长期以来
，韩国受害劳工及遗属多次发起诉讼向日方索赔
，但日本政府一直不正视韩方这一正当要求
，以两国在1965年建交时签订的《韩日请求权协定》“已解决”索赔问题为由
，拒绝进行赔偿
。

1965年的《韩日请求权协定》规定
，日本在10年内向韩国无偿提供3亿美元和2亿美元长期低息贷款——这些钱的大部分成了后来韩国浦项制铁等大企业的建设启动资金
，二战强征劳工只从中获得了很少的赔偿
。

日方认为
，3亿美元无偿援助就等于是有关劳工等问题的“赔偿金”
，两国之间的财产、权利、利益和请求权问题已获得解决
。但韩国在谈判时就曾提出
，日方应该为强征劳工另赔3.6亿美元
。不过
，当时通过军事政变上台的朴正熙急于换取美国的支持
，最终向日本方面作出了让步
。

日方因为对于二战劳工问题没有付出真正代价
，因此在粉饰历史上毫无负担
。2015年
，日本将包含7处日本强征朝鲜半岛劳工的设施打包为“明治工业革命遗址”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

2017年
，代理过受害劳工索赔诉讼案的文在寅出任韩国总统
。他大力支持韩国受害者及遗属个人向日方索赔
。这最终催生出了2018年韩国大法院就二战强征劳工索赔案做出终审判决
，判定日本新日铁住金公司、三菱重工公司等企业向韩国受害劳工每人赔偿1亿至1.5亿韩元(约合人民币53万元至80万元)
。

资料图
：
韩国总统尹锡悦
。图/新华社

这一次韩方走得比过去都要远

回顾一下自1965年韩日建交以来
，围绕劳工问题的长期博弈就可发现
，尹锡悦政府比其他历届前任都走得远
。

1965年《韩日请求权协定》谈判时
，朴正熙曾迫于美国压力默认了日本给的3亿美元无偿援助中包括赔偿金
。

卢泰愚任韩国总统时
，韩国政府明确表示
，《韩日请求权协定》解决的只是政府层面的金钱问题
，韩国受害劳工的个人请求权不能被否认
。

卢武铉当总统时期曾表示
，韩日邦交正常化本身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但是作为受害者
，国家单方面处理了国民个人请求权
，这恐怕很难让人接受”
。

李明博和朴槿惠总统任期
，也大致延续了卢武铉时期的立场
。

比照下来
，尹锡悦政府走得最远
，因为提出了代赔这样的解决方案
。

实际上
，在今年3月1日首尔举行的“三一独立运动104周年”纪念仪式上
，尹锡悦就已经释放出了急于与日本和解的信号
。

他表示
，虽然不能忘记“耻辱悲伤的历史”
，但“三一运动”距今过去一个世纪
，如今日本已从过去军国主义的侵略者转变为与韩国共享普世价值、在经济安全及全球问题上携手合作的伙伴
。在这个主基调下
，尹锡悦在讲话中没有提及二战劳工赔偿等韩日两国之间遗留的历史问题
。

在历史问题上给日本解套未必能如愿

韩方为何现在急于与日本和解
？

据韩媒报道
，作为协商方案的某种交换
，韩国希望日本政府取消对韩国关键半导体材料的出口限制
。

在2018年韩国大法院作出要求日本相关企业赔偿的判决后
，日本政府于2019年7月起拿三种关键半导体材料对韩采取出口限制措施
，同时还把韩国从简化出口程序国家白名单中剔除
。

而韩国半导体产业近期的状况确实不算好
。韩国近期公布的数据显示
，半导体产业在2月份的出口降至59.6亿美元
，与去年同期的103.7亿美元相比下滑了42.5%
，韩国芯片厂商库存也创下了近26年新高
。此外
，韩国2月进出口贸易额出现了53亿美元逆差
，这是韩国时隔25年首次连续12个月出现贸易逆差
。

如果日本解除对韩国的出口限制
，有助于韩国半导体行业复苏
，进而带动韩国出口贸易
。

但更值得注意的是另一种倾向
：
在日本对韩国实施出口管制后
，韩国曾终止了《韩日军事情报保护协定》
。

在韩方提出代赔劳工赔偿问题的方案后
，韩日或许将获得加强军事等领域合作的机会
，这当然是美国愿意看到的
，但也势必会增加半岛的不稳定性
。

目前
，韩国政府的代赔方案遭到了韩国主要反对党共同民主党的强烈反对
。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称此举为“外交史上最大的耻辱和污点”
，数百个韩国团体也表示不接受这一方案
，一些活动人士甚至将该方案等同于1910年日本吞并朝鲜之举
。

历史是一面镜子
。1965年《韩日请求权协定》谈判时韩方最终作了极大让步
，但在之后的半个世纪里
，韩日关系仍时常紧张
。此次韩方在历史问题上给日本解套
，就一定能做成伙伴吗
？

撰稿/徐立凡（专栏作家）

编辑/徐秋颖

校对/陈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