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024年12月22日,叙利亚大马士革,人们庆祝圣诞树亮灯仪式。视觉中国/图
当地时间2024年12月20日,美国外交官代表团抵达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与叙利亚“沙姆解放武装”领导人朱拉尼进行对话。这是自叙利亚2011年3月爆发内战以来,美国代表团首次正式访问叙利亚。
13年后再访叙利亚,美国为朱拉尼奉上一份大礼,取消了对其设置的1000万美元悬赏。
12月8日,叙利亚反对派武装攻陷首都大马士革,终结了阿萨德家族在叙利亚逾半个世纪的统治。曾被美国、土耳其和欧盟列为恐怖组织的“沙姆解放武装”,站上了叙利亚权力中心。
然而,朱拉尼面对的是一个异常复杂的局面——叙利亚境内盘踞着多股力量,外部势力仍在持续角力和博弈。
大马士革西南约40公里外的戈兰高地,以色列士兵占据赫尔蒙山,对叙利亚虎视眈眈;北部,受土耳其支持的“叙利亚国民军”正与受美国支持的库尔德武装紧张对峙;心有不甘的俄罗斯正在与叙利亚新政府秘密探讨,试图保住其在叙利亚西部的军事存在。
“叙利亚变天后,土耳其或已成为叙最具影响力的外国势力,美西方国家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也正在缓慢上升,以色列则在趁火打劫,试图扩大占领区并消除潜在的安全威胁。相比之下,包括俄罗斯、伊朗在内的反美阵营遭受了重大挫折。”复旦大学中东研究中心研究员邹志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虽然各方力量此消彼长,但目前并不会出现某一方力量完全被清除的局面。叙利亚新政府正在与各方谈判和博弈,以实现政权的内部合法性和外部合法性。”
以色列趁火打劫
“以色列军队将继续在戈兰高地驻扎,直至另有协议安排确保以色列的安全。”当地时间2024年12月17日,以总理内塔尼亚胡登顶位于戈兰高地叙利亚一侧的赫尔蒙山,视察驻扎于此的以军前哨基地。在山顶举行的安全指示传达会上,他发表了上述言论。
12月8日,叙利亚反对派武装以闪电攻势攻占大马士革,叙总统巴沙尔·阿萨德仓皇出逃。朱拉尼尚未站稳脚跟,以色列便趁虚而入,抢先占领戈兰高地缓冲区。
戈兰高地上的以色列哨所。图/姚佳彤
“眼下,叙利亚新政府完全没有能力收回戈兰高地。可以说,以色列正处于对叙利亚交往中最有利的时期。”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副所长李福泉教授向南方周末记者分析。
戈兰高地位于叙以边界处,总面积仅约1800平方公里,却具有远超自身面积的战略价值。耸立于此的赫尔蒙山最高峰海拔2814米,在以色列眼中,这是其“识别近处和远处威胁的双眼”。
“戈兰高地是地中海东海岸地区最高点,且距离大马士革很近,以军占领此地,便可以对叙利亚构成战略威慑。此外,整个巴勒斯坦地区十分缺水,而戈兰高地水源丰富,在以色列的国家发展战略中十分重要。”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副所长李福泉教授向南方周末记者分析。
以色列官方表示,占领戈兰高地缓冲区是出于本国安全考虑的“临时”措施,并无意与叙利亚发生冲突。
但在外界看来,以色列是说一套做一套,其本质意图就是趁火打劫,蚕食叙利亚领土。
占领戈兰高地缓冲区后,以政府批准了一项总额约1100万美元的计划,旨在扩建其占领的戈兰高地上的犹太人定居点,并将居住在该地的人口翻倍。
“以色列在戈兰高地建立居住区域或社区,实际上是在蚕食叙利亚的领土。”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研究所副所长秦天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当地时间2024年12月20日,叙利亚马迪纳特·阿尔-巴阿斯镇,一名叙利亚男子望向驻扎在该镇的以色列坦克,该地区位于联合国巡逻的缓冲区内,属于已被占领的戈兰高地。视觉中国/图
抢占戈兰高地缓冲区只是以色列军事行动中的一环,以军还同步从空中和海上发动大规模袭击,试图彻底摧毁叙利亚的军事能力及化学武器库存。
据半岛电视台报道,巴沙尔政府倒台后的八天时间里,以色列军方对叙利亚发动了约600次袭击。以色列国防军公布的战果显示,原叙利亚政府军86%的防空系统已被摧毁。此外,叙利亚的海军舰队也遭遇毁灭性打击。
“以色列的根本目的是彻底消除作为国家的叙利亚对其的威胁能力。两国长期处于敌对状态,且叙利亚一直在为伊朗支援黎巴嫩真主党提供过境通道。以色列采取先下手为强的策略,试图减弱叙利亚新政权可能构成的威胁。”李福泉分析。
面对以色列的强势进攻,叙利亚反对派武装的回应显得颇为无力。
17日,朱拉尼表示,以色列必须停止轰炸叙利亚,并从叙利亚政局剧变后以色列占领的两国之间的缓冲区撤出。他同时承诺,叙利亚不会成为袭击以色列的跳板。
“眼下,朱拉尼想要从反动派领导人变身为国家领袖,其面临的首要任务不是应对包括以色列在内的外部威胁,而是要组建政府,进行权力以及社会经济方面的重建。”李福泉分析。
不过邹志强指出,朱拉尼也要考虑自己在逊尼派以及阿拉伯国家的合法性问题,不可能对以色列一味忍让。“‘沙姆解放武装’本身就是源于逊尼派伊斯兰主义的极端组织,一定意义上来讲,朱拉尼对以色列的进攻无动于衷已经被视为背叛。目前以色列和叙利亚新政府处于博弈当中,内塔尼亚胡要把握好尺度。”
伊朗被边缘化
与以色列的高歌猛进相比,伊朗则显得颇为无奈与失落。
“鉴于叙利亚的局势发展、犹太复国主义政权和美国犯下的罪行以及其他一些国家正在给予他们的帮助,他们认为‘抵抗轴心’已经随着巴沙尔政府的倒台而结束。他们完全错了。”当地时间2024年12月17日,哈梅内伊在电视讲话中时说。
哈梅内伊的表态一如既往的强硬。
不到一周前,他在首次谈及叙利亚剧变时便将矛头指向美国和以色列,谴责其为叙利亚变天的幕后黑手。他还暗示,支持叙利亚北部反对派武装的土耳其亦参与其中。
然而在外界看来,无论哈梅内伊展示出怎样的革命热情和言论,随着大马士革易主,伊朗的战略和野心都将面临更加严峻的现实挑战。
“伊朗是叙利亚剧变中最大的利益受损者,正处于异常被动的境地。土耳其有‘叙利亚国民军’,美国有‘叙利亚民主力量’,俄罗斯有军事基地,而伊朗则失去了在叙利亚施加影响的抓手。”李福泉分析。
当地时间2024年12月8日,叙利亚大马士革,一面伊朗国旗倒在伊朗大使馆入口处的地上,四周遭到反对派武装人员的破坏。视觉中国/图
叙利亚不仅是伊朗在中东地区的重要盟友,且是伊朗与以色列对决的关键战场。
两伊战争中,叙利亚坚定地站在伊朗一边,反对同属阿拉伯国家的伊拉克。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后,伊朗向巴沙尔伸出援助之手,先是将黎巴嫩真主党投送到叙利亚,随后又派遣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亲自参战,挽救了摇摇欲坠的阿萨德政权。
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的一份分析报告指出,在过去的13年里,伊朗在叙利亚投资了300亿至500 亿美元。
更为关键的是,叙利亚被视作“抵抗轴心的先锋”,在伊朗构建的什叶派抵抗以色列阵线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长期以来,坐拥12万-20万枚火箭弹和导弹的黎巴嫩真主党,是伊朗“抵抗轴心”的核心力量。而其发展壮大,离不开伊朗和叙利亚的支持。上述报告指出,叙利亚是伊朗向黎巴嫩真主党运输武器、战士和物资的重要陆上通道。
然而自新一轮巴以冲突以来,伊朗目睹了其在叙利亚指挥和控制权的瓦解。2023年12 月以来,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高级顾问赛义德·拉齐·穆萨维和地面部队前指挥官穆罕默德·扎赫迪,相继丧生于以色列对叙利亚的空袭行动中。哈马斯的高层人物几乎被清除殆尽,黎巴嫩真主党领导层则全军覆没。
“所有的多米诺骨牌都在倒下。伊朗‘抵抗轴心’已被以色列摧毁,现在又因叙利亚局势而遭到重创。”美国前外交官、智库威尔逊中心工作人员詹姆斯·杰弗里指出。
显然,伊朗并不甘心其在叙利亚和中东的影响力就此削减。
巴沙尔政府倒台后,伊朗总统佩泽希齐扬表态,必须由叙利亚人民来决定叙利亚的未来和政治制度,他同时强烈谴责以色列在叙利亚领土上的侵略行为。伊朗外交部长则表示,德黑兰一直与叙利亚反对派代表团保持直接联系,并向巴沙尔建议,有必要与那些不属于恐怖主义的反对派团体开始政治谈判。
伊朗方面的发言被视作是在试图与阿萨德政权划清界限、保持距离,以缓和与反对派武装的关系。
另据新华社报道,伊朗一名高级官员在阿萨德政权倒台后便向路透社表示,伊朗已与叙利亚新领导层内部的反对派武装建立直接沟通渠道,以防止两国出现“敌对轨迹”。
但伊朗想要卷土重来,势必面临重重考验。
“反美反以曾是伊朗和叙利亚的共同利益诉求,但在后巴沙尔时代,‘沙姆解放武装’已经不再具备鲜明的反美反以意识形态,且与伊朗存在根本上的教派差别。‘沙姆解放武装’推翻的巴沙尔政府曾和伊朗结盟,在实现政权更迭后,他自然而然要反对伊朗。”李福泉分析。
在他看来,在叙利亚的政治重构中,伊朗也将会被边缘化。“朱拉尼曾明确表态,伊朗在叙利亚的存在结束了。”
美土博弈
2024年12月21日,总部位于英国的叙利亚人权观察组织称,土耳其出动无人机对叙东北部的科巴尼发起轰炸,造成5名人员伤亡。同一日,土军突袭位于曼比季的特什林大坝,“叙利亚民主力量”5名战士死于拦截活动中。
早在十天前,土耳其支持的“叙利亚国民军”已从“叙利亚民主力量”手中夺取曼比季城区,基本将后者势力范围逼至幼发拉底河以东。
发生在叙北部的战事,看似是“叙利亚国民军”和“叙利亚民主力量”之间的较量,实际上却是土耳其和美国的博弈。
长期以来,库尔德武装问题始终是横亘在美土之间的一根刺。叙利亚境内库尔德人组建的“叙利亚民主力量”,是土耳其的心腹大患。土耳其担心其与国内的库尔德工人党形成联动,威胁国家安全。
然而,“叙利亚民主力量”的背后有美国支持。华盛顿将该组织视为打击“伊斯兰国”的先头部队,花费了数亿美元进行训练和武装。
“叙境内的库尔德武装是美国打进中东的一根楔子,对于遏制伊朗、控制中东地区局势很有作用。过去一年,美国正是利用叙利亚和伊拉克的驻军,帮助以色列拦截了伊朗的一系列导弹。”邹志强指出。
更为关键的是,库尔德武装力量掌控的幼发拉底河以东地区,是叙利亚重要的石油产地。有分析指出,“叙利亚民主力量”控制着叙境内约70%的石油资源。
而一些大型油田的背后,均有美国的军事基地“护航”。位于叙利亚代尔祖尔北部的康菲基地,因美能源巨头康菲公司在此开发天然气田而得名。距其不到50公里的绿村基地,则看管着叙利亚产量最大的奥马尔油田。
当地时间2024年12月14日,约旦亚喀巴,土耳其外交部长哈坎·菲丹出席以叙利亚为主题的会议,与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交谈。视觉中国/图
土耳其在叙利亚北部的军事动作,让美国愈发不安。
在美国居中调解下,12月11日,“叙利亚民主力量”与“叙利亚国民军”在曼比季达成临时停火协议。但据新华社报道,“叙利亚民主力量”16日称,双方未能就在曼比季和科巴尼永久停火达成协议,原因在于土方“拒绝接受谈判中的一些关键点”。
“美国想要维持对库尔德武装的支持,不希望土耳其大动干戈,但埃尔多安势必不愿让步。土耳其早就希望在土叙边境的叙利亚一侧建立纵深约32公里的‘安全区’,在区内驻军并清除库尔德武装。土方必然会按照既定战略继续推进,甚至可能进一步深入到库尔德武装控制区。”邹志强表示。
事实上,叙利亚境内的库尔德武装势力正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当前掌握了叙利亚国内大权的两支主要武装力量——“沙姆解放武装”和“叙利亚国民军”,都与土耳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叙利亚内乱给土耳其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埃尔多安不会放弃借机解决叙利亚库尔德问题对本国安全的直接威胁。”李福泉指出。
作为叙利亚库尔德武装力量的背后靠山,美国的态度显得颇为暧昧。
据美国国防部透露,在叙利亚前总统巴沙尔政权倒台之前,美在叙驻军人数已悄然增加至2000人。
而即将入主白宫的特朗普则在社交媒体上明确表示,美国不应卷入叙利亚冲突。值得一提的是,早在2019年,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就曾试图从叙利亚撤军,但遭到五角大楼的阻挠。
在邹志强看来,从传统战略来看,特朗普肯定是想从叙利亚完全撤军,但能否实现仍存在不确定性。“美国军方一直反对从叙利亚完全撤军。他们希望能够在中东核心地区保留少量兵力,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彰显美国的影响力,同时为以色列提供保护。”
他进一步分析,此次美国在叙利亚短暂增兵,有防止叙境内库尔德武装力量冲突扩大的考量,但也不排除是拜登政府和美国军方事先布局,增加特朗普撤军的难度。
美土博弈之外,将库尔德人视为“天然盟友”的以色列,也借机在叙境内的库尔德武装问题上横插一脚。以方内部传出声音,应该支持在叙利亚境内建立一个所谓的“库尔德国家”。
“不同于土耳其,以色列缺乏直接影响叙利亚变局的有效‘抓手’。如果能够和叙境内的库尔德武装建立联系,便可以将其当作塑造叙利亚局势的一个‘抓手’,这对以色列来讲是非常重要的。”秦天指出。
俄罗斯“两手准备”
新华社援引《华尔街日报》2024年12月18日的报道称,俄罗斯正在从位于叙利亚的基地撤走先进防空系统和其他尖端武器,将其转移至利比亚东部地区。其中不仅包括用于S-400和S-300拦截系统的雷达,还有军队、军用飞机和武器装备等。
位于叙利亚西部的塔尔图斯海军基地和赫梅米姆空军基地,是俄罗斯在中东乃至非洲军事存在的重要支点。大马士革易主后,俄罗斯在叙军事基地的存留问题,成为俄罗斯与叙利亚和西方国家博弈的焦点。
“这两大军事基地是俄罗斯地缘影响力和大国地位的重要体现。保持在叙利亚的军事基地,能够确保俄罗斯随时介入中东局势的能力,同时牵制美国。如果俄罗斯完全撤走,就会丧失在地中海东岸和中东核心地区最有效的战略支点,进一步遭受战略挫败。”邹志强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当地时间2024年12月15日,叙利亚拉塔基亚,俄罗斯赫梅米姆空军基地停机坪上的军用卡车、装甲运兵车及其工作人员。视觉中国/图
美国马克萨尔科技公司此前公开的卫星照片显示,在位于叙利亚拉塔基亚的赫梅米姆空军基地,数十台俄军车辆正在停机坪上集结,旁边停着一架俄制伊尔-76军用运输机。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塔尔图斯海军基地的码头上。
有军事人员分析,这些图像表明“俄罗斯正处于从叙利亚撤军的早期阶段,并且有明显的空中撤离迹象”。但亦有分析指出,在莫斯科与大马士革新政府谈判期间,将军用车辆调至其基地可能是一种预防措施。
俄罗斯并不愿意从叙利亚轻易离场。
“有关俄罗斯在叙利亚军事基地的后续安排,现在还没有最终决定,俄方正在和叙利亚新领导层接触,相关事宜将在对话过程中决定。”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12月16日表示。
“俄罗斯显然是做了两手准备。其在叙利亚的军事设施和人员规模颇大,对于一些战略性的武器装备和设施,能撤就先撤走,只是保持住最底限度的军事存在。如果和叙利亚新政府达成一致意见,就可以随时再转移回来。”邹志强认为。
目前,俄罗斯正在与叙利亚新政府进行秘密交谈,试图确保俄在叙外交和军事设施不受侵犯。
朱拉尼似乎也多了些待价而沽的底气。“俄方可以采取主动措施,向新政府表明他们对叙利亚人民没有敌意。”叙利亚过渡政府发言人阿尔瑙特表示。
“叙利亚新政府和俄罗斯的关系尚未理清,要看俄方如何出价,又能否打动反对派政府。”邹志强说。
然而,俄罗斯能否保住军事基地,并不仅仅取决于俄叙双方的谈判。一些西方国家政正在施压叙利亚,试图逼走驻叙俄军。
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卡娅·卡拉斯12月16日在布鲁塞尔举行的欧盟外长会议上表态,俄罗斯和伊朗“绝不能”在未来的叙利亚占有一席之地。
“欧盟将向大马士革新政权提出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军事基地之未来的问题,多位欧盟国家外长希望叙利亚新领导层要求俄罗斯人离开。”她强调,“这应该是对新政权提出的一个条件。”
“西方国家希望通过对叙利亚新政府施加影响力和压力,把俄罗斯的势力清除出去,进一步削弱其地区影响力。相较而言,西方国家握有更大的话语权,朱拉尼希望获得他们的认可,进而减少经济制裁。俄罗斯和叙反对派势力此前处于敌对状态,其谈判的筹码相对较少。”邹志强分析。
但邹志强表示,俄罗斯并非没有谈判空间。“叙利亚新政府也并不完全信任西方,朱拉尼亦有自己的考量,他希望能够有制衡西方的力量存在,因此也把俄罗斯视作和西方博弈的筹码。俄叙双方就是在互相利用,目前仍处于不断的接触和谈判当中。”
南方周末记者 王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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