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凌晨,我正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睡梦中,收到消息:以色列突然对伊朗发动空袭。这瞬间打破了中东表面上的短暂平静与我这一夜的安睡。
在以色列本次空袭中,多名伊朗高级将领、核工业关键人物以及科学家被打死,这是伊朗核领域近年来遭受的最惨重打击。伊朗随后向以色列发射导弹和无人机以回击,这也使以伊两国在2024年两轮军事对抗后,又一次接近全面冲突爆发的边缘。
我申请前往伊朗前线报道。摆在面前的问题是,伊朗领空已经关闭,飞机进不去;伊拉克的陆路口岸不对民众开放。土耳其与伊朗接壤,边境口岸暂时还没关闭,因此从土耳其走陆路进入伊朗,成为唯一的选择。
驱车前往土耳其边境城市凡城
我曾经在土耳其驻站七年,去过边境城市凡城,这里离伊朗很近,波斯语标牌随处可见,与伊朗往来频繁。我在查询机票后发现,近期安卡拉飞往凡城及周边五个城市的机票已全都售罄,最近的票也需要再等三天。而如果选择坐大巴,需要约20个小时才能抵达。
△凡城市中心的土耳其语和波斯语双语广告牌
边境的情况随时会发生变化,在向总站请示后,我决定开车前往凡城。从上午出发,经过17个小时全程1400公里,第二天凌晨我终于抵达凡城。
△凡城的“五条路”转盘
凡城有个“五条路”转盘,是市里的交通要道。尤其是伊朗旅客,大多都在这里上下车。附近有很多旅行社,长途客车、换汇的生意都还在继续。
△往返于凡城和霍伊口岸的巴士
我进了一家旅行社,遇到一位伊朗人正在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表达想买去伊斯坦布尔的票,但店员听不太懂。我帮着翻译,对方告诉他,当天的票全卖光了,最早的大巴是15日下午3时出发。那人听完摇头,说等不了,得另想办法。我对伊朗人说,我要去德黑兰。他很诧异:“现在还有人往德黑兰去?”我说我是记者。他叹了口气说:“现在大家都想往外走,你还往里走。”我笑了笑说,这是我的工作。
△伊朗旅客在旅行社询问前往伊斯坦布尔的机票
在凡城街头,我又遇见许多伊朗人,他们拖着行李,神色匆匆。有个大叔告诉我,现在局势不好,晚上睡觉都穿着衣服,以防空袭。另一家旅行社老板告诉我,最近两天从伊朗过来的人数量明显增多。
通过霍伊口岸
△前往霍伊口岸的车票,单程200土耳其里拉,约合人民币36元
我买了去霍伊口岸的车票。在土耳其一侧的口岸,我采访了几位伊朗人。有留学生,也有商人。有人担心局势会变得更糟,也有人觉得“这种事我们习惯了”。
△霍伊口岸,在土耳其一侧名为卡珀阔伊口岸
从土耳其出境时,边检人员反复和我确认,是不是真的要进入伊朗。入境的过程倒是比预想中顺利。伊朗的边检看到我是中国人,态度非常友好,录入信息就放行了。
前往伊朗大不里士
△从土耳其进入伊朗边境
出了口岸,一排出租车司机在等客。还有些十来岁的男孩,抢着帮人搬行李、找车,挣点小费。我上了一辆车,结果一看——前挡风玻璃右下角裂了半片,像蜘蛛网一样;车门吱嘎响,安全带也坏了。
△出租车挡风玻璃上的裂纹非常显眼
我们沟通好去大不里士,价格也谈妥了。车开出去没多久,司机突然说:“你知道吧,大不里士昨晚刚被以色列炸过,现在是战区了。要加钱。”
△记者和司机通过翻译软件交流
到了霍伊,他在一个路口停下,和几个空车司机嘀咕几句,转过头说他家里有事,送不了了,让我换车。我看着那辆替补车,玻璃也裂了,但好歹安全带是好的,司机一上来就说:“安全带先系上。”
从霍伊到大不里士,路上经过四五个小镇。每个镇口都有士兵设岗查车,荷枪实弹。
抵达伊朗大不里士
到大不里士时天已经快黑了。大不里士,离德黑兰500多公里,是伊朗历史悠久的古都之一,为东阿塞拜疆省的首府,也是伊朗西北地区人口最多的城市和最大的经济枢纽。当地人口大多数是阿塞拜疆族,通用波斯语和阿塞拜疆语。
在大不里士市郊的加油站,车辆已经排起了长队。有些车主告诉我们,每天每人限制加10升汽油。
走在街上,路上车挺多,摩托少年在“炸街”,生活看起来没受太大影响。就在我抵达时,以色列又发起了新一轮空袭,伊朗防空部队在大不里士上空进行了拦截。
这一路我印象最深的,不是什么惊险的场景,而是一辆辆车上,那些碎掉的挡风玻璃。有的裂了一大片,有的只是一条缝,但车都还在跑,没人停下,也没人抱怨。
监制|穆莉
记者|余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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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潘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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